也許是上天眷顧這苦命的孩子,被救的人姓李名絕,是在柏城有名的漆匠,因為有手藝在,家里十分殷實。這日出門,不成想遇到歹人,身上銀兩被一搶而空不說,還被打的渾身是傷,半夜十分才艱難走到城里,又饑又渴,昏倒在城隍廟門口,冥冥注定命不該絕,被這乞兒救到。
這李絕也不是無情無義之人,看救自己的孩子還算干凈,知是自小雙親全無,又舉目無親,就讓孩子隨自己姓,去名一個牧字,收留他當(dāng)自己干兒子在自己的店鋪里打個雜,給口飯吃,也勝得流落街頭。
俗話說一入豪門深似海,李家雖然不算豪門,但是也是家庭殷實,臨街有一處大宅,也有十幾口子,街邊更是有幾處門面,做著家具生意。家里對李絕帶來的兒子開始算可以,但是自從知道是李牧撿來的乞兒,便沒有人給好臉看了,李牧雖然明面上是這便宜老子的兒子,名義上是少爺,但是干的卻是的活,從店里的活兒到家里的劈材買米,誰都使喚過來使喚過去。李絕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全當(dāng)沒有看見。
李牧終歸是有一個家了,雖然這個家里的人對自己都沒有感情,也沒有人愿意把他當(dāng)少爺看待,但是卻有一個名義上的家,再也不用饑挨餓,擔(dān)心明日食物的著落。所以他從來都是任勞任怨,默不作聲。
誰知這看李絕不重視這個兒子,卻越來越過分,這年十冬臘月,幾個伙計在店里偷了錢,怕被李絕發(fā)現(xiàn),竟然都賴在李牧身上,李絕聽后火冒三丈,心想:我把你小子撿回來,給你吃喝,你竟然還偷自己家東西,俗話說家賊難防啊!但是他卻沒有想過自己從來沒有承認(rèn)過他是自己兒子。他命把李牧在院里的棗樹上,狠狠的抽了一頓,李牧也是認(rèn)死理的人,沒有偷就是沒有偷,直直被抽的皮肉綻開,本來就有點破舊單薄的衣服以后再也不能穿了。這幾個偷錢的心中也是緊張,原想著被打一頓,李牧已承認(rèn),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,但是未成想到李牧竟然如此有種,被打昏過去一次還是死死咬住自己沒有干過這等事情。這一抽的這幾人心驚膽戰(zhàn),心里發(fā)虛,心中有愧。
其實這等小事要擱到平常,也就罵上幾句,但是李絕剛剛賠了一筆生意,心里郁悶,原想打這便宜兒子幾下出出氣也就過了,但是沒有想到自己這兒子還真是有種,被子抽到滿是是血,還死不承認(rèn)。
李絕憤然把子一扔,“誰都不許動他,讓這逆子就這樣著,什么時候承認(rèn)了,在放他下來?!闭f罷起身回房去了。這些也四下散了,院落里只留下在棗樹隨風(fēng)擺動的聲音,李牧的低聲,還有一兩聲夜貓的啼叫。這李絕回房里坐下喝了杯茶,越想越不是滋味,不覺間沉沉的睡著了。
天剛蒙蒙發(fā)亮,城隍廟門口的落葉隨著晨風(fēng)翻滾著,最后都整齊的被推到了墻根處,一個黑影蹣跚的從遠(yuǎn)處走來,不是一兩聲咳嗽轉(zhuǎn)眼就淹沒在風(fēng)中,終于這黑影走到了門口,力的倒下,再也一動不動了,不知道過了多久,城隍廟里穿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,隱隱聽見水聲,然后一個腳步聲也越來越清晰了,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剛出廟門就看見地上倒下的人影,走上前去踢了踢,地上這人一動不動,連一聲都沒有,這孩子在地上這人身上索了一陣子,失望的搖了搖頭,隨后不知在哪里撿來一塊石頭,對著這人頭上就砸了下去……
李絕剛睡下沒有多久就醒了,是被這噩夢嚇醒的,突然想起那個清晨,如果不是這孩子救了自己,自己現(xiàn)在那有命,而自己把他帶到這里,的確也沒有管過,除了給口飯食,連衣服還是剛來哪年給做的哪兩套,現(xiàn)在就算是偷了錢又有什么,這十冬臘月的,萬一孩子凍死了,自己心里豈不是要受一輩子譴謫,當(dāng)下穿好衣服就要去院里解下李牧。
于此同時店里的幾個伙計良心也是不安,本想著這不過是小事一樁,李牧承認(rèn)了,被罵一頓也就過了,可未曾想到李絕做的真絕,幾個半夜跑來棗樹下,想著偷偷給李牧喂點熱湯,勸勸李牧承認(rèn)。
李牧此時正在生死邊緣徘徊,因為失血和天氣抖的像篩子一樣,心中怨恨,恨自己的便宜老子不相信自己,恨誣賴他的幾個伙計,最恨的還是這世道,從這一刻開始他發(fā)誓一定要出人頭地,一定不讓外人在欺負(fù)自己。但是一想到自己能不能熬過今晚還是兩說。心中頹然了起來。正在這時,哪幾個伙計偷偷跑了過來。幾個人七手八腳的要放下李牧。李牧那有力氣掙扎,其中一人小聲道:“少爺,你就承認(rèn)吧,哥幾個知道自己對不住你,你放心,只要你這次給我們了罪,我們哥幾個以后護(hù)著你,絕對不讓其他人欺……啊……”這人話還沒說完,只覺得背后火辣辣的疼,回頭一看正是李絕一抽了過來……
而這李絕不知上上輩子做了什么孽,娶下七房妻妾竟陸續(xù)去世,直到晚年也無義子嗣。直到李絕年老病倒,看著偌大的家業(yè)卻無人繼承,不老淚縱橫。而把這家業(yè)給自己干兒子,心中又有不甘,但最擔(dān)心還是這干兒子得了自己的家業(yè),不管自己后世,落個暴尸荒。而李牧已經(jīng)長大成人,這些年跑堂伙計學(xué)徒,苦活累活沒有少干,深知自己干爹心中所想。他只是每日里端屎擦,做著后輩人應(yīng)做的本份。
終于李絕自知命不久,這日詔來李牧,讓李牧跪在自己前,“我李絕上輩子應(yīng)該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情,累得這輩子到現(xiàn)在也無一個后人,按說你救過我的命,讓我多活了幾十年,現(xiàn)在又是我的干兒子,我應(yīng)該把這家業(yè)給你,…………我也知道以前有些事情我做的不對,讓你心里有芥蒂,并非我不信你,不愿把這家業(yè)給你,人心隔肚皮,我不知我死后你是否能像親兒一樣把我安葬。唉……早些年我學(xué)手藝時候,曾經(jīng)拜一師傅,先師早就算得我無后代送終,我當(dāng)時不信,唉當(dāng)時先師賜我兩句話,說能喝我的人,才是真心給我送終”李絕定了定神,深深的吸了一口氣:“你今日若能當(dāng)我面喝完這壺,我便把這家業(yè)給你?!?br />
李牧心中也在翻騰,最后想想早年自己在街邊乞討,受過多少辱罵,白眼,而在這名義上是自己的家里受了多少嘲笑,奚落,陷害,于是他狠了狠心,拿起了壺……
李絕死了,家中這一切都是李牧的了,李牧遵守了自己的諾言,把李絕風(fēng)光大葬。而后把李絕的生意打理的有條有理,漸漸的李家就成了當(dāng)?shù)卮髴簦@是后話。
收拾遺物的時候李牧卻在便宜老子屋里找到一副泛黃的畫卷,這畫卷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,也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,卻也沒有殘缺。只是卷中所畫得東西很讓人費解,只見中間一個古怪的符號,這符號周圍圍著八個吞云吐霧的小獸模樣的東西,每一個小獸身上都有紋理,其中一個赫然便是金梁先生手中的龍骨。
第4章 李氏堂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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