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偽裝者

    一臉疲態(tài)的阿須蕾托著酒杯回到宴會廳中，比起剛才的體力活，高跟鞋更令她難以適從。她剛想稍作休息，便看見督導迎面走來。

    “東西給我?！倍綄蛩斐鍪?。

    “現(xiàn)在？”她疑惑地問道。

    “對，現(xiàn)在，給我。”督導態(tài)度堅決，語氣不由分說。

    雖然不明就里，但阿須蕾從不多話，順從地把酒杯遞給了他。

    “那個女人怎么樣了？”督導問道。

    “連通道盡頭的儲藏室里，已經(jīng)解決了?！?br />
    督導立刻轉身而去。

    方衍關于甘疏別阿須蕾兩人竄通奪取“皇室姊妹”的假設是成立的?，F(xiàn)在，裝有寶石的酒杯已經(jīng)到了方衍手里--這是他剛才冒充甘疏別的模樣、模仿他說話的腔調，從阿須蕾手里騙來的。易形術是他的秘技，只要是見過哪怕一眼的人，從當時的服裝、容貌、以至聲線，他都能夠惟妙惟肖地模仿。然而大多數(shù)魔導師只能通過魔藥等途徑才能達成這一目的。

    剛才他冒著被本人發(fā)現(xiàn)的危險假扮成甘疏別，這一局他賭對了。

    “冰塊”依然沉在杯底，不必說，它就是“皇室姊妹”。方衍暫時住了想要一探究竟的，因為他清楚地知道，當務之急是要確定那名女子的安危，可能是因為在他心里的某個角落并不希望阿須蕾成為劊子手的緣故。

    他按阿須蕾所說，來到了連通道盡頭的儲藏室，推開門，頓時松了一口氣--阿須蕾并沒有置對方于死地。那名女子依舊保有意識，應該說，她只是被限制了行動而已。對于方衍而言這是最佳狀態(tài)，等他把事情全部解決之后，會將這名無法抵抗的女子交給栗梓汀，對她的懲罰應該交由魔法部來定奪。

    女子顯然被搜過身，她的四周散落了一地個人物品。方衍注意到一張照片，畫面中一對貌似情侶的年輕笑容燦爛。其中，女方便是能夠隔空取物的女子，但雖為同一人，眼前這位顯然憔悴蒼老了許多，不僅年齡增長了不少，雙眼也深深凹陷在發(fā)黑的眼眶之中，失去了往日的歡活。

    至于照片中的男子，方衍猜測那便是樓道中未曾面的另一人。然而他實在無法將他爽朗的笑容和那個陰氣矗立的聲音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

    他重新關上儲藏室的門，揣測阿須蕾返回宴會廳的目的。她也知道女子是有搭檔的，攜帶寶石返回極有可能是為了引誘那名男子出場，好順勢將自己潛在的競爭者一網(wǎng)打盡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周圍只有方衍一人，他從酒杯中掏出“皇室姊妹”細細觀察。雖然這枚寶石承受過無數(shù)欽羨的目光，但能夠直接感受其冷血動物般冰涼觸感的人卻屈指可數(shù)。然而，身為極少數(shù)人之一的方衍并不認為自己有多幸運，相反，血歐泊詭譎的血紅令他汗毛豎起。

    “甘司長，您在這里?！?br />
    背后傳來栗司長的聲音，方衍連忙把寶石藏進袋之中。他尚未恢復容貌，所以在外人看來他還是甘疏別的模樣。

    “你讓調查的那個人，我們已經(jīng)找到了他的‘蹤跡’?！崩跛鹃L右手攥成一個松松的拳頭，虎口中探出一只蜂鳥的頭。蜂鳥是魔法部常用于追尋指定人物線索的動物，能和警犬類似，只是體型、更便于隱藏。

    栗司長松開了手，蜂鳥高速拍打著翅膀，懸停在半空中。

    “辛苦了?！狈窖芄首骼涞卮鸬?。他估計甘疏別想要追查的人正是照片中的男子。沒想到為了掃除異己，他們竟不惜堂而皇之地借用魔法部之手。

    “等一切結束之后，記得把東西交給那個人?！崩跛鹃L拜托道。

    “東西？你是說‘皇室姊妹’？”方衍不問出口。

    “‘皇室姊妹’？難道你已經(jīng)知道它的下落了？”栗司長驚訝中帶著欣喜。

    “哦，并沒有?！狈窖苤雷约翰铧c穿幫，連忙改口道，“你先回去吧，我會把東西交給那個人的?！?br />
    “那就麻煩您了。”栗司長失望地說，隨即便步履匆匆地返回宴會廳。

    看來他說的“東西”并不是寶石，那會是什么？方衍陷入沉思。還有，所謂的要把東西交給“那個人”--“那個人”又是誰？

    容不得自己多想，蜂鳥已經(jīng)飛在前頭領路了。如果不馬上追隨，很容易就會跟丟。方衍趁四下無人，又將自己易容成儲藏室中那名女子的模樣，好在剛才已經(jīng)見過她，才能采用變形術。

    他基本已經(jīng)斷定，阿須蕾和甘疏別要找的人，正是樓道中的男子，同樣，也是蜂鳥要帶它去見的人。因此他判斷，如果假扮成那名女子的模樣應該更容易接近目標，令對方放松警惕。至于單槍匹馬去會見男子這件事，他心中并無太大擔憂--畢竟迄今為止的所有行動對方都沒有親自出面，而是交由女子代勞，想必是行動受限、或有其他難言之隱。

    蜂鳥從人群上方飛過宴會廳，方衍也只能再一次在責備聲中推搡穿越摩肩接踵的人群。期間，他遇到了自己一直在找尋的白魔導師，并激動地朝她揮手，然而對方卻一臉疑惑、不知所措的樣子。方衍這才想起來自己現(xiàn)在是女子的模樣。

    蜂鳥飛入直達層的觀光電梯，方衍也不假思索地跟上。電梯勻速上行，看著地面上的人越來越小、腳下的世界離自己漸行漸遠，他心中的不安與惶恐也開始逐漸加深。他忽然很希望阿須蕾或是甘疏別中的一人陪在自己身邊，又忽然想起了那兩人對“皇室姊妹”心懷不軌，這才意識到自己這兩個月以來與他們朝夕相處，早就已經(jīng)形成了依賴。

    等到自己勸服或降服那名男子后--當然他更希望是前者--雖然不情愿，“皇室姊妹”會被交還給賴昌盛；便利館從此便不復存在了。不知道自己能否通過這次的表現(xiàn)加入夢寐以求的魔法部，如果可能的話，最好是栗司長掌管的精靈魔司；令方衍惋惜的是，等待阿須蕾和甘疏別的將會是牢獄之災。

    電梯到達層停了下來，蜂鳥飛出電梯廳來到設備間，懸停在通往上人屋面的檢修口前。方衍爬上爬梯，推開上人孔來到了屋。

    蜂鳥完成了任務，消失在夜之中。屋面上除了方衍之外，只剩一名身穿披風的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