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 鐵血訓練

    “主子，那人又出現(xiàn)了?！?br />
    內(nèi)，原本被炸的一片狼藉的被重新收拾齊整，千站在燃燒的火堆一側(cè)，旁邊放著被燒的焦黑的遺骸，他看著遠處黑漆漆的夜空，道，“不要打擾他，玩夠了他會走的?！?br />
    “是，但那群人還是沒有走?！彪[衛(wèi)略略為難，“都是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“殺。”毫無感情的一個字眼兒，在潮濕的中更為冰冷的響起，冰涼的月下，千一張臉比那月更涼，“記住，國家安危面前，沒有弱者一說，有的，只是自己人，和敵人?！?br />
    “是！”隱衛(wèi)神一凜，心知主子已經(jīng)動了真怒，對那個蠢蠢動的邊境小國，居然敢于挑戰(zhàn)的危險舉動，他搖搖頭，縱身消失在夜盡頭，他的身周無聲無息圍繞一群黑衣人，衣著打扮與他無二，他凜凜神，手臂舉向天空，隨即，狠狠一揮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小乖乖，把門開開，快點開開，我要進來~”

    黃沙蔓延的山地上，秦城趴在灌木叢之間，從中尋找前一天標注了記號的地方，最后滿意地看見那里放著一只肥美的，眼中溢出一絲喜，秦城將揪出來，站直極其得意地打了個響指。

    “嘿，真是講信用！”

    這幾天，有余骨給她開小灶，秦城的日子也好過了不少，原本就圓滾滾的臉上，肥肉又囤積了不少，幾乎快要胖成了皮球。

    胖成皮球的秦城，得意洋洋地邁著小步子往外走，手里握著一把小卻鋒利的匕首，盤腿坐在地上，用匕首以極為刁鉆的角度的表皮，手腕靈巧的一轉(zhuǎn)，一撕，再一剝開。

    一張完整的皮就落在了秦城的掌心。

    她隨手將皮皮放在一邊，想著這次該給衛(wèi)綃也做一雙“兔皮鞋墊兒”了。

    近來有日子沒看見她了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，偶爾能看見她，也是面疲憊，搖搖晃晃，一回到就倒下呼呼大睡，完全沒有一點點精力的樣子。

    秦城有些惡寒地想，千該不會是用什么特別狠的辦法來鍛煉衛(wèi)綃吧？瞧那樣子，簡直比她前世軍訓的時候還要累。

    想到前世，秦城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，那些歡喜的，難過的，痛苦的，絕望的回憶紛至沓來，將她的腦子瞬間就擠得滿滿。

    口一瞬間窒的難受。

    她垂著眼眸，望著腳邊一塊石頭出神，如果……

    “在想什么？”

    一道聲音忽然從頭響起，嚇得秦城回了神兒，一仰頭差點晃了脖子，看見千那不染纖塵的一襲衣袍，嘴角一撇，“你來干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怎么，不歡迎？”千作勢直起身子要走開，“本來我說要帶你看看衛(wèi)綃的，既然你不愿意……那就算了——”。

    “等等！”秦城一咕嚕爬起來，也不烤了，皮也丟在了一邊兒，滾成了一團，千看著那塊極為完整的皮，眼角出一絲滿意的弧度。

    這一手，自己只在她的面前表演過一次，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記住了。

    秦城迫不及待的在原地轉(zhuǎn)著圈兒，千收回目光，看著興致高昂的秦城，眼中光芒微微暗淡，他一揮袖，“走吧?！?br />
    遠處，一處山澗之間，隱隱約約一道身影在其中不住地打擺子。

    秦城瞇瞇眼，一下子跳到高處，將手掌搭在眉前，望定了那個方向，“那是衛(wèi)綃？”

    “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。”千跟在她身后不遠處，看著她不肯安分的小小背影，搖搖頭。

    “衛(wèi)綃！喂——”秦城揮舞著雙手，大叫著跑過去。

    那道山澗之中的身影卻一動不動。

    秦城有些奇怪，又跑得近了些，臉忽然有些變了。

    她站在原地，嘴皮子有些哆哆，面瞬間變得蒼白，回頭望望，千也看著那個方向，在接收到秦城疑惑的目光之后微微頷首。

    秦城的腳步，忽然就踉蹌了一下。

    不遠處，山澗之中，那道身影全身都呈現(xiàn)淡紅，一襲白的衣袍罩在她的身上，卻依舊能看到衣袍覆蓋下的，異常的。

    近些便能看見，那條條錯綜復雜的血管，以常人不能有的寬度和度，在表面上突突地跳動著，而她表面，爬行虬結(jié)著無數(shù)的毒蟲鼠蟻，衛(wèi)綃的臉上此刻滿是青黑，又似有淡淡霧氣繚繞，那霧氣，似鬼氣。

    “這……就是你訓練她的方法？”幾乎是好久，秦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。

    她與衛(wèi)綃不熟，認識一個月都不到，可作為一個靈魂實打?qū)嵉默F(xiàn)代人，她連南方蟑螂都會怕，而眼前的姑娘，身上全是咬一口就得去掉半條命的東西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，那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堅定的毅力。

    “這是她的選擇。”千語氣依舊淡淡的，只是看向山澗之中那道身影時，眸中也有一絲淡淡的欽然之意。

    當初他跟衛(wèi)綃說的時候，原本也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，雖然看上去倔強堅強，但那畢竟還是個姑娘，可他沒想到，衛(wèi)綃二話不說就同意了。

    當時她只問了自己一句話，“接受了，就能殺了想殺的人么？”

    千點頭，“能?！?br />
    的確能，這是巫術之中較為上乘的忌之術，需要斷骨，碎膚，受冰水沖體，萬蟲噬心之痛。七七四十九天之后，法方成。

    然而這樣的之法，錚錚男兒往往都無法接受，否則他便可以訓練出一整支的鐵血軍隊，不必像現(xiàn)在這樣，只訓練出了足以作為隱衛(wèi)的一小支。

    今天是衛(wèi)綃接受忌之法的第二天，她的這時已經(jīng)有了質(zhì)的變化，今天之后，那些普通兵器，再也無法傷她半分，除非是武臻至天下的高手，或者是鬼斧神工的奇兵，才有可能殺掉她。

    秦城一直默默地站著，半晌，她面前地面一株枯黃的草葉上，甩落了一顆晶瑩的水珠。

    千目光一閃，袍袖忽然大力一揮。

    山澗之中咬牙盤坐的人已經(jīng)飛了起來，身上那些蛇蟲鼠蟻都被震落，一頭長發(fā)飄飄散散，白衣袍也瞬間蒸干，神奇的沒了淡紅之。

    她落在地上，安安穩(wěn)穩(wěn)的立在了秦城面前。

    秦城愕然抬頭，第一眼望進了衛(wèi)綃淡紅的眼眸之中，那詭異的眸間彩，竟像是形成了一道深深旋渦，將所有直視的人魂魄都吸進去。

    她呆呆的望著，眼角還掛著淚珠，不能言語。

    忽然一頓，回過神來的秦城向方才拍她肩膀的千看了看，見后者沖她微微抬起下巴，才重新轉(zhuǎn)過頭去。

    她看看衛(wèi)綃，想說些什么安慰或者關心的話。

    然而衛(wèi)綃身上……沒有傷口。

    秦城呃的一聲，只好支支吾吾的來了一句，“你……你還好嗎？”

    衛(wèi)綃的意識似乎才恢復，有些奇怪的歪頭瞧了瞧她，微紅的眼眸一眨一眨，慢慢變了回來。

    “……秦城？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來看看你！”秦城鼓足勇氣抬起頭，手一抬便要拍上衛(wèi)綃的肩膀。

    然而衛(wèi)綃眼光，一剎那就變了，她的身上，瞬間爆開無數(shù)血紅光芒，原本轉(zhuǎn)白的眼白，再次變得微微淡紅，似處于危機之中受了傷的豹子，惡狠狠的盯住敵人，待咬上一口，一直注意動靜的千立刻揮袖將秦城卷走，再一揮袖，淡淡檀香味散開，衛(wèi)綃才恢復了正常。

    “她現(xiàn)在還很危險，你不要碰她?！?br />
    秦城訕訕點頭，看一眼被千重新送回山澗的衛(wèi)綃，那些看起來滲人不已的毒物又重新爬的，血紅，再次蔓延開來。

    “非要這么做么？”

    “沒法回頭?！?br />
    “不會有什么副作用吧？就是……就是什么不好的反應。”秦城急急問。

    千微怔，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，因為他實在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是……不好。

    想了想，他還是選擇搖頭，不知道怎么說，那便不說。

    見千搖頭，秦城總算長舒了一口氣。隨后一拳打在千膛，“那你們之前為什么瞞著我！”

    冷不防挨了一下，千的下意識便有了御敵的反應，又馬上反應過來面對的人是秦城，生生將那股躁動壓了下來，道，“怕你膽子小，受不了?！?br />
    “我才不會！這是衛(wèi)綃她自己的選擇，我多也就是覺得這方法太慘烈而已，又不會阻止你們?！鼻爻且矠樽约悍讲拍且幌麦@到，隨即裝作自然轉(zhuǎn)過身，只是腳步邁著著實僵，暴了她內(nèi)心的想法。

    千淡淡一笑，心中了然，知道這個丫頭其實很善良，又偏偏很理智，不會博愛到天下所有人都包攬在心中關懷，她所有的，是恰到好處的，不會令人覺得不舒服的關心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追隨這那道小小背影，腳步不動，有些事，注定要她自己想清楚，他能給的，其實很少。

    山澗之中衛(wèi)綃的眉毛一直狠狠皺著，千邁步向前，腳步不疾不徐，走到近前將懷中一張鑲金玉牌到她身前一處石臺上，才道，“那些人，都被我殺了?！?br />
    衛(wèi)綃身形一晃，似乎不堪其擾，那些蛇蟲鼠蟻立刻看緊機會，更加迅猛的進攻，衛(wèi)綃急忙穩(wěn)定身形，只眉間緊鎖更深。

    千注視半晌，才淺淺一笑，道，“你大可放心了。”

    他轉(zhuǎn)身離開，看著遠方天際的一抹彩霞，嘴角緩緩挑起一抹優(yōu)雅精致的微笑。

    該是時候了。

    最近幾天，秦城的生活質(zhì)量忽然嚴重下降，先是每天都有的忽然沒有了，害的她嘴饞不已，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，吹著暗號想找余骨說清楚，結(jié)果連腮幫子都吹鼓了，鬼影子也沒等來一個。

    只有山上晚間的陰風和山林里各種蟲鳴給她回應。

    再后來就是千冒泡的次數(shù)忽然少了很多，她只好自力更生艱苦創(chuàng)業(yè)，獨自一人挖些菜吃，偶爾抓點魚啊什么的打打牙祭。

    最最嚴重的是，老頭子不知道發(fā)了什么瘋，不出現(xiàn)則已，一出現(xiàn)逮著她就拼命折磨，每次秦城都恨不得一死以求解。

    地獄式訓練，不外乎如此。

    但是一想到衛(wèi)綃，秦城就只好把滿肚子的怨氣都咽回了肚子里，著頭皮接受這般慘不睹的待遇，只求早日學成，馬上離開這見鬼的破地方，去過自己的日子。

    然而她并不知道，不說她能不能學成，就算學成也不一定能下山，就算下山也不一定就能，深居山林遠離外界的她并不知道，人間此時到底發(fā)生了何等大事，也不知道正在等著她的，到底是怎樣奇葩的人。

    她現(xiàn)在唯一能做的，就是拼命完成老頭子留給她的任務，一項項認真完成，絲毫馬虎不得。

    你敢做錯？也沒有老大板子等著你，餓飯就好了。

    而且老頭子不是正常人，不知道斟酌，只依著自己的喜好行事，也不怪他，作為一個時而瘋癲，時而正常的人，他能管秦城都不錯了，哪里還能再要求別的什么呢？

    過了好一陣子生不如死的生活之后，老頭子高琚山巔，以一種山外高人之姿態(tài)，給山底下死狗一樣趴著的秦城丟下一卷破破爛爛的竹簡。

    并美名其曰獨步武林天下獨一無二之最牛無可挑剔的內(nèi)心法。

    秦城爬過去擦擦灰，好容易看清了上面卷首的名字——九霄訣。

    九、霄？

    天？秦城有些惡趣味的想，學成了就能上天不成？

    最后，老頭子又丟給她一把劍，劍是好劍，劍柄寶石鑲嵌，劍身鋒利如流光閃電，揮舞之時能聽見空氣低低嘯聲，似能斬破蒼穹之利。

    七七四十九天之后，衛(wèi)綃練成。

    千曾告訴過她，這法雖然速成，卻有個致命的弱點，那就是此之后，衛(wèi)綃將不能再有任何精進，她這一生在武學之上的成就，就到此為止了。

    這點秦城并不知曉，她拉著衛(wèi)綃，將滿肚子苦水都倒給她聽，說九霄訣簡直不是給人學得，一共分九卷不說，每一卷學起來都難如登天，她這輩子估計是學不完了。

    衛(wèi)綃微笑安慰她，“起碼你能一直進步下去啊?！?br />
    “啊？”秦城有些疑惑地望望她，并沒有讀懂她眼神里的淡淡失落，她只是由衷地贊嘆著衛(wèi)綃，“你好厲害，能挺過那么嚴苛的訓練，以后你罩著我好了！我做你的小弟！負責混吃等死?！?br />
    “好，”衛(wèi)綃認真的點頭，“只要有我在，決不讓任何人傷害你，”她頓了頓，似乎想到了什么，又道，“包括我自己，如果以后我讓你尷尬為難，我會自行離開”。

    衛(wèi)綃過分認真的態(tài)度讓秦城有些尷尬，她原本只是開個玩笑，因為她深知在這異世，能交到朋友已經(jīng)實屬難得，萬萬不能凡事都要依靠別人，在這個世界上，每個人能真正依靠的人，只有自己。

    她一直都在專心的看九霄訣，不知不覺中時間過得特別快。

    最近很久看不到千，他似乎離開了山中，一直都沒有回來，只有一只信鴿，穿梭于深山密林之間送信，信中也是寥寥數(shù)語，但措詞造句都沒有一絲疏漏，大多數(shù)都是問秦城最近法是否有所精進，有沒有偷懶。

    秦城有些惡寒他的婆婆媽媽，卻也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回信，但話也絕不多說，一改自己話癆的格，惜字如金。

    哼，你高冷，我比你更冷。

    秦但城總是擔心那只鴿子會被老頭子抓來吃掉，因為每次千送信來，她都是拼命從老頭子的魔爪之下將鴿子搶救回來的，有一次，老頭子甚至已經(jīng)架好了火堆，秦城拿劍就沖了上去，結(jié)果被揍得鼻青臉腫抱著鴿子搖搖晃晃退了回來。

    她邊走邊嘆息。

    “鴿子啊鴿子，為了你，我連小命都快丟了?！鼻爻菍⑿偶v騰地從鴿子腳上卸下來，咕噥著，“下次叫你家主子給你買個保險吧，記得受益人寫我啊……”。

    信卻不是給她的，是給衛(wèi)綃的。

    秦城只看了署名，見不是給她的，就沒有打開。直接拿去給了衛(wèi)綃，秦城其實很好奇，但還是老老實實沒有偷看，但是看信的衛(wèi)綃臉忽然變得很嚴肅。

    她將信折疊好，看著秦城的臉出了一絲猶豫，有什么話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，秦城本來就是個急子，見她這樣急忙催促她。

    衛(wèi)綃才吞吐告訴她，“我要走了?！?br />
    “走？”秦城有點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，“你要去哪兒？”

    當初救下衛(wèi)綃之后，她并沒有追問衛(wèi)綃的身世和她的來歷，因為自己也沒有把自己的事情全盤托出，作為人之常情，她也實在不好意思追問衛(wèi)綃什么。

    但這么多時間過去了，她已經(jīng)完全把衛(wèi)綃當成了自己的好朋友，好朋友忽然間要走，她肯定是有一些不習慣的。

    秦城抬眼盯住衛(wèi)綃，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能自控的急切，這在一向沉著冷靜的衛(wèi)綃臉上很難見到，更讓秦城心里起了疑惑的心思。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要回家，我娘在等我?！毙l(wèi)綃終于吞吐地說道。

    “？”

    “對不起秦城我現(xiàn)在沒有辦法和你說太多，但將來我一定會告訴你的，對不起我要走了！”衛(wèi)綃急急忙忙說完，連東西都顧不上收拾，轉(zhuǎn)身就快速消失在了莽莽盡頭。

    “喂——”，秦城的武還沒有到能夠與衛(wèi)綃持平的能力，追趕不上，只能在原地看著衛(wèi)綃離開，心里說沒有不痛快是假的，但衛(wèi)綃的表情看上去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非解決不可的大困難。

    秦城站在原地，有些急又有些氣。

    當下默默握拳，暗自下決定一定要加緊修習法，早日學成，自己也要頭也不回一扭就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，離開那個見鬼的老頭子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