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：煙火兵戈

    我和絳霄相跟著四處轉(zhuǎn)，這里的了東西，每一件對于我來說，都是新奇特別。我在心底暗暗告訴自己，保持冷靜，緩緩記得。我們在一家瓷器店停了下來，因為我們平時喝茶的了杯子和這些大抵相似，所以和這些冷冰冰的了瓷器倒有幾分親切。

    我隨便拿起了一個杯子，舉起來靜靜端詳，這時，早已觀察我們許久的了店家開口道，”姑娘好眼力，手上拿的了可是我們這為數(shù)不多的了幾個上等貨之一。不瞞您說，咱家店面小，能拿的了出手不多，可現(xiàn)在您手上拿的了的了確是良品佳瓷?！?br />
    他看我并無多大的了驚訝和自負(fù)，又接著說，”這杯名叫杏花煙雨，出自奇匠之手，據(jù)傳聞此人一生隱逸山林，仿梅妻鶴子，效五柳王孟，出自他之手的了瓷器都有一種清雅的了格調(diào)。我見姑娘進(jìn)門不久略掃幾眼就從角落里拿出它來，想必是行家了?！?br />
    店老板的了話錯對各半，單單從瓷器上看，光澤柔和，質(zhì)地細(xì)膩，墨綠色簡筆畫淡淡地勾勒出雨中蓑笠翁遺世獨立的了形象，淡泊寧靜。實屬上乘之作。自幼跟著師父長大，他對于瓷器尤為鐘愛，岑寂門里這樣檔次的了杯具并不多見。可見店家沒有說謊。

    可是我自幼并未離開過岑寂門，對瓷器的了了解全憑日常和師父的了接觸，怎么成得了行家呢?該是店家錯愛了。

    我正細(xì)細(xì)思量，見絳霄前去和店家商量價錢，只見店家低頭思索半刻，價錢即將脫口而出。我把杯子輕輕放回原處，對絳霄說，”看看就好了，并不想要。絳霄沒有理會，依舊去和店家結(jié)賬?！?br />
    店家說去拿一些棉花給我們包起來，以免被碰。他轉(zhuǎn)身去向里屋。我隨著他走的了方向看去，未全落下的了簾子后有很多明晃晃的了刀劍。我心里那份歡愉即刻散去，開始警覺起來。等店家送來棉花，沒有久留，便和絳霄出門離開。

    ”絳霄，謝謝你，其實我從來沒奢望過喜歡的了東西一定要擁有，能看到，甚至摸到就已經(jīng)很開心了。”

    絳霄微笑著看看我，他說，”也許你還沒有適應(yīng)外面的了生活，這里不需要像岑寂門那樣平復(fù)渴望。喜歡就拿著?！?br />
    我還是感覺得來的了太輕易，受之弗適。對絳霄說，＂那你能不能也要求我做一件事？＂

    絳霄想了想，開口道，＂今天晚上是燈節(jié)，會有很多大戶人家掛出來許多十分漂亮的了彩燈，燈上面有一則上聯(lián)，如果看上哪盞燈，對上下聯(lián)方可取走。一會兒到了晚上我看上哪盞了，你去幫我得來就好。＂

    我很想答應(yīng)他的了要求，很有種書生意氣的了暢快.可對聯(lián)我是從未學(xué)過，要是比劍法還倒是有幾分勝算。想到這里，我自信起來，我的了劍法哪是一個彩燈可以難住的了。

    我答應(yīng)了絳霄，心底里卻開始忐忑不安，這樣的了彩燈配得上杏花煙雨嗎?

    轉(zhuǎn)眼間到了晚上，人多了起來，道路也變得熙熙攘攘了。遠(yuǎn)處的了天空驀然亮了起來，只見天地間徒然出現(xiàn)一束光，隨之而來的了璀璨煙花不斷交錯升騰。人們朝著遠(yuǎn)處的了煙花看去，喜悅流露于耳畔。

    絳霄立在左邊，一身淺藍(lán)長袍，眉目溫潤如玉，清澈的了眼睛里泛著濕意，而嘴角又分明是笑著的了，我一剎那間想起了伊洛和岑寂門的了霧海。難道這就是昨晚一夜笙簫的了絳霄嗎？月色下孤寂冷漠的了背影里也是這樣溫暖的了眉目嗎？

    從岑寂門離開我一直想尋覓溫暖，現(xiàn)在發(fā)現(xiàn)溫暖也只是瞬間的了事了。

    我隨著絳霄走到一處明亮處，燈火燦爛，看到了很多燈，亮麗非凡。前方是一個大戶人家，他家門前立著很多架子，架子呈深紅色，架子上面掛著很多彩燈，我走向前去，拿出劍拋到空中，劍隨著力道旋轉(zhuǎn)，瞬間一個琥珀色彩燈從空中落下，我提著彩燈，站在絳霄面前，說，＂給你。＂

    他面露驚愕，仿佛是初次見面的了錯覺，隨之轉(zhuǎn)化成了喜悅。我感覺周圍的了時間過得很慢，很小的了時候，伊洛就告訴過我，面對喜悅，要內(nèi)心平靜，保持緩慢，這樣來記得。

    就在我滿心歡喜的了時候，身后的了朱門里傳來一陣吼聲，轉(zhuǎn)身一看。門口立著一位身著粉色衣裙的了年輕小姐，容貌美麗，身旁立著數(shù)個家仆。粉衣女子怒氣沖沖的了向我們走來，不容分辯的了開始吼道，＂把我家的了燈放回去，不知道是要對對聯(lián)嗎？＂

    我內(nèi)心不安，不想和人起爭執(zhí)，便看了絳霄一眼，他騰空而起，把等掛了回去。

    燈架子沒有絲毫顫抖，燈也穩(wěn)穩(wěn)地立在半空，月色照在絳霄微笑的了臉頰上，顯得各外溫柔。他走到粉衣女子的了身旁，對她說道，＂燈已奉還，我們冒犯了。＂

    說完，絳霄拉著我就要離開，粉衣女子卻疾聲喝道，＂不準(zhǔn)走，重陽府是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了嗎？＂

    她定定的了看著絳霄，兩頰有些微微的了紅，艷麗非凡，可這樣的了艷麗之中又有幾分強勢幾分羞澀。

    絳霄仍然面色溫和，向前走了兩步，說，＂燈已經(jīng)放回了，我們不想和小姐起任何爭執(zhí)。＂

    只見粉衣女子輕輕地底下了頭說道，＂我們府可是有規(guī)矩的了，你們就這樣輕易的了把燈取了下來，豈不是壞了規(guī)矩。＂她依然看著絳霄，只不過眼神里有了幾分的了退讓。

    絳霄笑了笑，說道，＂那我們怎樣才能彌補輕易取下燈的了過失？＂

    粉衣女子得意的了笑了起來，向著燈的了方向努努嘴道，＂那就把燈上的了對聯(lián)對上，我就放你們走。＂

    絳霄看了我一眼，說，＂好。＂

    粉衣女子命人取下彩燈，提到絳霄面前，絳霄看燈上寫的了是，無可奈何花落去。

    絳霄把燈提到我面前，我早已搖搖頭。絳霄把燈還給小姐，走到燈架旁放有筆墨紙硯的了桌子上，他優(yōu)雅的了提起筆，在紙上寫道，似曾相識燕歸來。

    粉衣女子走向前去，看了看字，又看看絳霄，眼里全是喜悅。

    絳霄說，＂我們可以走了嗎？＂

    粉衣女子面帶羞澀的了說道，＂你叫什么名字？家住在哪里？＂

    絳霄說，＂這個重要嗎？＂

    粉衣女子臉紅了起來，低頭片刻，對絳霄鄭重的了說，＂重要。＂

    絳霄說，＂如果和小姐有緣，下次見面，你可以直接喊我，喂，至于我家，只是一個普通的了人家，不入小姐的了耳。＂

    粉衣女子說，＂那我們還能見面嗎？＂

    絳霄說，＂這就要看緣分了。＂

    粉衣女子著急地說道，＂不行，你必須要告訴我。＂

    絳霄說，＂那我們?nèi)蘸髞碚倚〗?。?br />
    粉衣女子說，＂我叫白奕，你一定要來找我。＂

    絳霄說，＂這是一定。＂

    說完，他拉起我就走，剛走幾步，就聽見后面的了小姐喊道，等一等。我們轉(zhuǎn)過身，她追了上來。

    白奕說，＂那我們約定個時間吧。＂

    絳霄說，＂好。＂

    白奕說，＂那后天好了。＂

    絳霄說，＂就依小姐。＂

    白奕說，＂在鳳棲街口，我等你們。＂

    我和絳霄走了，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了，這樣簡單的了答應(yīng)，而他下山并不像他許諾的了那樣輕易。

    集市里依舊煙火升騰。我很想帶師傅來這里看煙火，要是世間上能有人能抹平師傅眉頭上的了哀傷就好了。

    絳霄身形傲岸，眉眼俊秀，很容易讓我想起師傅，他年輕時或許也是這般模樣。

    絳霄一直走在我的了前面，前后四顧著，像是在欣賞這難得一見的了喜慶。絳霄轉(zhuǎn)過頭來，對我說道，＂這里比山上熱鬧。＂我點點頭。很想問他關(guān)于惜流芳的了事，想忍耐住這份好奇，心里又一直有聲音在盤旋，這里不是岑寂門，沒了那么多的了忌諱。

    我鼓起勇氣，向他問道，＂師叔從來不下山的了嗎？＂絳霄說，＂嗯，自從我跟師父一起生活，就沒有見過師父提到過山下的了事。師父武功高強，下山對于她來說易如反掌。我從未見師父到山下去過。但是以師父的了武功來回半個時辰都不要，我也沒有時時跟隨師父，師父的了事并不全部知道。＂

    我又進(jìn)一步問道，那你了解師叔嗎？

    絳霄看了我一眼，眉眼間有些笑意，他說，＂師父是個很好的了人，她隨和親切。對世間有美好的了要求，她懂得美，她活的了自在，優(yōu)雅，不為塵世所擾，不管她再怎樣美好，可我始終知道她只是個女人。其實從我內(nèi)心深處我希望她不要這般不食人間煙火，做個平凡的了女人，相夫教子，她一定會比如此這般開心。＂

    已至深冬，北方最冷的了冬天早已悄然深入，夜色雖美，煙火依舊華美漫天，似一場落入人心坎里的了溫潤的了雨，溫暖一冬的了死寂。路邊的了空地里人們成群的了點起篝火，圍在一起彼此暢談?？梢月牭揭魂囮噧?yōu)美的了歌聲，曲調(diào)悠揚，樸素，自然的了直擊人心。

    我和絳霄不約而同的了走向篝火旁，這份溫暖太愜意，哪有不享用的了道理。

    人群里的了人覺察到我們湊近，都認(rèn)真的了打量起我們來，附近的了幾個姑娘都瞪大了眼睛，彼此交耳私語，也許我們的了裝束和常人不同，也許絳霄太過俊秀，打動了姑娘的了芳心。絳霄湊上去和臨近的了姑娘打招呼，順便借了空地。我們席地而坐，幾個姑娘蜂擁而上把剛剛和絳霄打招呼的了姑娘圍了起來，她們喧嘩嬉鬧著，開著那個臉已經(jīng)紅成胭脂色的了姑娘的了玩笑。我瞅向絳霄，意味深長的了一笑，他仿佛不為所動，卻冷面著刻意回避著我的了玩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