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真相在哪里？

    其實戴國生也明白，可能有兩種結果，一種就是楊筱喜歡上了別人，甘愿當著沒有明份的背后的女人，替人生子。

    另一種就是楊筱被人玩弄拋棄，獨自承受著生活的壓力，可這樣的楊筱還能跟自己走到一起嗎？戴國生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。但無論怎樣，戴國生下定了決心，一定要弄清楚事實的真相，也算是對這段感情的交代。

    這天上午，戴國生還在蕭大叔的小賣部晃悠，楊媽媽剛買完菜回來，路過必經(jīng)的路口，遠遠看見了戴生，這次是楊媽媽先開口叫住了他，估計是因為上次鬧的不開心，楊媽媽也覺得楊筱說的話過了點兒吧。

    “國生，怎么在這兒啊？”

    “阿姨，我在這兒給蕭大叔幫會忙。您剛買菜回來呀？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說著，兩個人就順路邊走邊聊了起來：“國生，上次的事兒，你別介意啊，楊筱她不懂事，說話重，你是個好孩子，阿姨看著你長大的，你一定能找個比筱好的?！?br />
    “阿姨，我想問您點事兒?！?br />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阿姨，您能跟我說實話嗎？楊筱真的結婚了嗎？”

    “這……楊筱……她……國生啊，你就別再等她了，找個更好的姑娘吧?！睏顙寢岋@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，一方面是因為女兒特別交代不能說出實情，另一方面也不愿說著違背良心的話，只好打了個太極。

    “阿姨，我只想問下您，她真的跟別的男人結婚了？”戴國生這次問的很堅定，眼睛直愣愣瞅著楊媽媽。

    “到家了，要不要進來坐坐？”已經(jīng)走到了楊筱家門口，楊媽媽示意讓他進來，這算是一種較量吧，一種堅定和堅持的較量。戴國生肯定是不會進來的，明知道他不會進來，楊媽媽這樣話無非是想停止這個話題，不想繼續(xù)下去。

    戴國生是個聰明人，他明白楊媽媽這樣做的意思，他懂得適可而止。雖然心里仍有著不甘和疑問。

    “不了，阿姨，我還要去幫會兒蕭叔，我先過去了?。　闭f著戴國生轉身向小賣部跑去。

    楊媽媽走進了屋子，搖了搖頭，嘆口長長的氣。

    這樣一晃又過了幾個月，戴國生并不是每天都來蕭大叔這里，工作還在找著，有時間了會過來幫下忙，均勻而有規(guī)律。這似一個無家可歸的男人在守望著自己的家，不敢靠近，不曾遠離。

    這幾個月間，楊筱不曾出過家門一步，困惑一直圍繞著楊筱，雖說有孩子在支撐著她的信念，但生活畢竟是生活，需要柴米油鹽，需要衣食住行，現(xiàn)在還有一個孩子，而這每一項都是一筆很大的開支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可以依靠著父母，那以后呢？以后不僅要照顧孩子，還要贍養(yǎng)父母，無論怎么說，那種隱隱的擔憂還是在心里陣陣作痛。

    這天，楊筱正坐在院子里曬著太陽，思緒早已經(jīng)飄走了，不知飄到何方去。楊父出去上班了，楊母仍舊去菜場買菜。戴國生今天比較閑，來蕭大叔這里幫忙。

    清早看著楊母提著菜籃子出去，想著楊筱家里只剩下她一個人了，要不要去看看她？這個想法在戴國生心里徘徊了很久。

    看到又如何呢？能說些什么呢？縱使她沒結婚又能怎樣？她對自己是如此冷漠的態(tài)度，又有了別人的孩子，不僅是楊筱態(tài)度強硬，即使是戴國生自己，心里也十分介懷。

    戴國生想著，在蕭大叔門前那條路上踱著步子，向著楊筱家那邊走去，腳步很慢，很猶豫，腦袋在做著艱苦的思想斗爭。

    越來越近了，戴國生心跳也越來越快，他自己也好奇了，為什么會出現(xiàn)這樣的情況，好像剛跟楊筱談戀愛那會兒才有過這樣的緊張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啊……有沒有人在呀？”戴國生隱隱聽到有人在喊，聲音熟悉但幽遠，聽不太清楚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啊……好痛……救命啊……”聲音漸漸清晰了。對！是楊筱的聲音！聲音正是從她家里傳來的！戴國生一個箭步跑了過去，使勁敲著門，但門緊緊的鎖著，怎么推也推不開。

    “楊筱，是你嗎？開開門??！”戴國生一邊敲著門，一邊問道。

    “我肚子好痛，啊……好痛……”楊筱的聲音很大聲，很費勁，好像用盡了全身力氣在喊，非常吃力的樣子。

    戴國生更是著急了，敲門的力氣也越來越大，最后干脆直接開始撞門，楊筱還在里面困著，他一想到這里，便拋棄了心中所有的顧慮，他現(xiàn)在只想把她救出來，讓她平安無事。

    “砰！”門被撞開了，戴國生一下子沖進院子里，楊筱正倒在地上，旁邊還有一個倒下的椅子，看來她是從椅子上倒下來的。

    “痛……肚子好痛……”楊筱也不顧來人是誰了，只是想把現(xiàn)在的痛苦表達出來。

    “筱，你怎么了？”國生走上前一把扶起地上的她。

    楊筱搖了搖頭，眼睛已經(jīng)半睜關閉，好像全部的力氣都用完了，只為傳達出一個求救的信號，現(xiàn)在有人來救她了，她也可以放心的睡過去了，她已經(jīng)精疲力盡了。

    “筱……筱……”戴國生搖了幾下楊筱，發(fā)現(xiàn)她沒有反應，心里更是著急了，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。戴國生一把攔腰抱起了楊筱，趕緊向醫(yī)院跑去。

    戴國生還是非常健壯的，瘦弱的楊筱就這樣被抱了起來，但大人加上孩子一起也不是個輕松活兒，戴國生此刻什么都沒來得及想，只想著把她送到醫(yī)院。

    人在危機時候爆發(fā)出來的潛力總是無窮的，戴國生也沒想到，原來自己力氣這么大！有多久沒抱過楊筱了呢？很久了，快一年了吧。中午的太陽打在楊筱的臉上，戴國生多么想讓這一刻停住，永遠做守護在她身邊的那個人。

    很快到了醫(yī)院，楊筱被推進了手術室，戴國生守在手術室門口，呆呆望了好久，一動不動。楊爸爸和楊媽媽不一會兒也趕到了，想開口問些什么，也覺得不好問。

    沉默了良久。

    “叔叔，阿姨，那個男人呢？他在哪兒？”戴國生先開口了。

    “誰？”

    “孩子的父親！”

    “哎！”楊父楊母都搖了搖頭，一聲嘆息。

    “叔叔，阿姨，我都知道了，楊筱根本沒有結婚！”

    “你都知道了？”楊父楊母非常震驚，難道是女兒跟他講了實情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戴國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。

    “哎，我們筱命苦，被人害成了這樣。我跟她爸……”楊母還在說著，但戴國生早已抽離了出去，沒有接著聽清楚了。

    被人害成這樣？

    一字一個問號？楊筱被人害了？難道她說的一切都是假的？她是被人害的？那么這個孩子？

    “孩子是誰的？找出他沒有？”戴國生就著楊母的話問了下去，想讓楊母自己把實話說出來。

    “筱她不說啊！連筱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，筱是被人灌醉了，什么都不知道，后來發(fā)現(xiàn)了已經(jīng)晚了！”

    “砰！”戴國生只覺得一棒悶錘狠狠敲在他的腦門上，這是真的嗎？原來是這樣的，當事實赤裸裸擺在眼前時，戴國生覺得是如此難過。

    一方面是替自己難過，原來自己這幾月以來想要的答案是這樣的真相，原來真的有故事，而且是一個悲傷的故事，卻并非自己認為的幸福故事。

    另一方面是替楊筱難過，她一個人是怎么度過這幾個月的？她獨自承受著這些太過負重的東西，能告訴誰呢？而且也深深怨恨著楊筱。

    這么多年的感情，楊筱在遇到困難的時候，卻不相信自己的男朋友，竟然選擇了最笨的解決辦法，是不相信他們兩人的感情嗎？還是感情仍然不夠深呢？

    各種復雜的感情摻雜在一起，讓戴國生的臉部有些扭曲了，痛苦的心路彎彎曲曲，猶如這幾個月來楊筱的心路歷程。

    “吱……”手術室的門開了，大夫出里面走了出來。

    “大夫，怎么樣？”楊父楊母圍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誰是孩子的父親？”大夫在走廊上喊了一聲，沒人答應。

    “楊筱的丈夫在不在？”大夫又喊了一聲。每一聲都像一根針扎在戴國生的心上。

    “孩子是我的！”戴國生堅定的說出這句話，楊父楊母也回過頭來看他，眼神非常復雜。

    “你愛人有早產(chǎn)的跡象，現(xiàn)在情況很不穩(wěn)定，我們會盡力保母子平安，但如果實在無能為力，你愛人選擇保孩子，請你在這張單子上簽個字?！贬t(yī)生走上前，給戴國生遞上了單子。

    戴國生接過筆，緩緩地在單子上簽了字，手不停的在顫抖，這一簽代表著負責，代表著承擔某些責任，代表著無盡的包容。其實戴國生心里的掙扎沒有幾個人能體會，他深愛著楊筱，為了找尋這個答案，他一直在委曲求全，他明白楊筱當初為何那么做，現(xiàn)在對戴國生的拷問就是愛情與現(xiàn)實的選擇。

    他仍然記得蕭大叔的故事，他仍然記得跟楊筱的約定，他們仍然愛著對方，只是他們給予愛的方式不同，楊筱是選擇離開，而戴國生選擇守護。這也許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。

    手術室的門又關上了。

    “孩子，你不用這樣的！”楊母說著。

    “阿姨，這是我自己選擇的，而且我還不知道楊筱怎么想的！”

    “筱是不會同意的！她當初離開你就是怕拖累你，她說她對不起你，沒臉再面對你！”

    聽到這些，戴國生心里的想法就更加堅定了，楊筱果然還是那個楊筱，心地是如此善良，在什么時候都想著替別人著想，卻苦著自己。她已經(jīng)承受了這么多，不能再讓她受苦了。

    “楊筱都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，為什么要生下這個孩子呢？”這是戴國生唯一一個疑問了。

    “當初我們也勸過她，可她死活不聽，非要生下這個孩子。哎……”

    他們都坐在手術室外的走廊上，聽著墻上的時間滴答滴答走著。不知過了多長時間，手術室的門開了，伴隨著一陣嬰兒的哭聲，大人和孩子都被推了出來。

    “您是楊筱的愛人是吧？”

    “是?！?br />
    “生了，是個兒子。以前婦檢的時候，有沒有人告訴過您愛人，她子宮壁非常薄呢？我知道你是怕以后生不了孩子，可是也不能讓愛人冒那么大的風險呀！現(xiàn)在你孩子是生下來了，可以她的身體更加虛弱了，以后是不可能再懷孕了！”醫(yī)生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的話，可是大概意思戴國生算是明白了。

    原來這就是楊筱非要生下孩子的原因，是怕自己再也生不了孩子了，楊筱的心里到底有多苦，怕是都要苦斷了黃連了吧！而這些連父母都不曾知道的原因就深深埋在她的心底，開出孤獨的花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