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孩子是我的

    戴國生并非圣賢之人，他也需要思考，這不是個輕易就做的決定。楊筱是他深愛的女朋友，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強暴了，懷了別人的孩子，醫(yī)生告訴她如果這個孩子不要，以后可能都不能再有孩子了，為了不連累自己，她割舍了這些年的感情，獨自一個人準備養(yǎng)活這個孩子。

    想到這些，戴國生都不忍心再想下去，國生早已經(jīng)在心里原諒了她，只是還能不能走到一起，這些還要知道楊筱如何打算。

    病房里。

    “醒了，感覺怎么樣？”戴國生溫柔的問著楊筱。楊爸楊媽已經(jīng)回去了，他們也想給孩子們多一些獨處的時間，而且國生在這兒，他們也放心。

    “嗯?！睏铙爿p輕應了一聲，轉過頭去，不敢看國生。她知道那天在院子里，是國生救了她，但兩個人終究不再是一個世界的人，還有什么好牽扯的呢？

    “有沒有哪兒不舒服？”

    “我爸媽呢？”楊筱顯然不想跟他談下去，想趕緊找個人來擋個幌子。

    “叔叔阿姨有事先走了?！贝鲊脖凰f的話打斷了思路。

    楊筱并沒有接著說什么。

    “筱，我想跟你談談?！?br />
    “嗯。”楊筱并沒有上次在家里的那種絕情態(tài)度，可能是念于救命之恩吧，溫順了很多。

    “你的事兒，我都知道了。我……”

    楊筱猛得把頭轉過來，表情錯愕，好像聽錯了話般的不確定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的一片苦心，也知道你離開我的原因，但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，不要把什么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扛，你要知道還有我！”戴國生的話說的非常誠懇，十分堅定。

    “不要再說了，你走吧?！睏铙阏f著，有了哽咽的聲音。

    “筱，我只說幾句話，說完我就走。咱倆從小就好，你是個好女孩兒，我是什么為人，你也很清楚。

    今天你遇到了這種事情，你沒有告訴我，自己替我們的感情做了決定。我對你的愛始終沒變，只要你愿意，我依然愿意娶你，這孩子就是我們的孩子。

    你還記得蕭大叔嗎？當初你也說蕭大叔是個好男人，現(xiàn)在你遇到了一個像蕭大叔那樣的好男人，你忍心推開嗎？”戴國生說著，差點哭了出來。而楊筱早已淚流滿面。

    “謝謝你的好意，我不需要你來同情我，你以后會遇到很好的姑娘，有自己的孩子，不用因為歉疚而委屈自己，況且你并不欠我什么，是我欠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，我不是同情你，我對你的愛你感受不到嗎？如果你非要說這是同情，那好，我就一直等，等你肯接受我的那天?！闭f著，戴國生握起了楊筱的手。

    楊筱使勁掙脫也沒弄開，但心里還是很抵觸的，楊筱深知再不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，已經(jīng)配不上國生了，心里那種卑微的感覺侵蝕著內(nèi)心，讓楊筱不能接受。

    晚上吃飯的時候，楊父楊母帶著飯盒來了，值班的護士都說“你們?nèi)液眯腋０?，真讓人羨慕?！泵棵柯牭竭@里，楊父楊母也不跟他們解釋什么，這怎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呢？心里也黯然神傷，如果真是一家人，他們也就不為楊筱操心了，要不然還真讓楊父楊母放心不下她的將來。

    “國生，來，吃飯了?！?br />
    “哎，好，叔叔阿姨，你們吃了沒？”

    “我們都吃了?！睏罡刚f著。

    戴國生端了小粥和雞湯送到楊筱的床邊，準備喂她吃，楊筱僵持著不動，覺得十分別扭。

    “還是我來吧，你忙了一天了，趕緊去吃口熱飯。”還是楊母識眼色，知道化解尷尬氣氛。

    “喔，好?！贝鲊沧R趣的去一旁吃飯了。

    飯畢。

    “叔叔，阿姨，趁著你們都在，我有話跟你們說。我想跟筱像以前一樣，像以前一樣愛她，把她的孩子當成我的孩子，筱身體不好，怎么能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，我不想她過得不好，我想陪著她?，F(xiàn)在筱不能接受我，我也不勉強她立刻答應我，我會讓筱相信我的?！贝鲊f完了，轉身面向了楊筱。

    楊筱仍舊低著頭，什么話也不說。

    “唉，好好，我們相信你?！崩蟽煽诙颊f著，連連點著頭。一直以來，兩個老人家都覺得國生是個好孩子，是自己家楊筱對不住他，想讓兩個孩子在一起，卻怕人家國生不愿意，瞧不上咱了，現(xiàn)在國生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，兩位老人心里也就放心了，畢竟像楊筱這個情況的，能找個對自己真心的人不容易了。

    “媽，你在說什么?。　睏铙泔@然有些生氣了，她這一聲說的大家都安靜了。

    “唉，咱們給孩子取個名字吧！”楊父提出了這樣一個值得思考的話題。

    “對對對，我們來取個名字?！睏顙寢屢哺胶椭f。

    “就叫寧箏，安寧的風箏，怎么樣？”戴國生很認真的說著。

    “寧箏，楊寧箏……”楊筱也輕輕喚了一遍。

    “好，就叫楊寧箏?！睏罡笚钅缚吹竭@兩個孩子開始有了些互動的話，心里頗為高興，也顧不上專門研究小外孫的名字是否真的好聽，只想著讓女兒這樁心事能早日了了。

    到目前為止，算是一場悲喜劇，悲劇的開頭，喜劇的結尾，楊筱心里的疙瘩就像一個定時炸彈，隨時都會因為各種不安定的因素而爆發(fā)。

    暫時的平靜只是在溫馨環(huán)境中的感動催化，而生活是最直接的審判員，它會告訴你這個人，是不是最初的模樣。

    楊筱生完孩子從醫(yī)院搬回家后，戴國生就開始寸步不離的照顧著他們母子二人，在這期間工作也定下來了，沒有走遠，就在本市的化工廠里做科員，做一些成分分析和表格測錄的工作。

    平時除了上班，剩下的時間都圍著楊筱和孩子轉，雖然戴國生直接當了父親，可是哄孩子開心也是一套一套的，把箏兒哄的咯吱咯吱笑。作為一個母親，能看著自己最愛的人哄著心愛的孩子，這是一種莫大的幸福吧。

    楊筱沒有再說什么，只是微笑著，現(xiàn)在這樣，對她來講，已是最大的恩賜。仿佛真的過上了小夫妻的日子，而且還買一送一，空降一個孩子。

    這些日子，楊筱也絕口未提復合的事兒，戴國生也沒有再說。兩人就像是有了默契一般，過著類似夫妻的模樣，卻各自懷著自己的心事。

    街坊鄰居都以為楊筱生下的孩子是戴國生的，畢竟兩個人出雙入對這么多年了，雖然也在背后指指點點現(xiàn)在的年輕人未婚先育，但人家仍然幸福的在一起，也不好說什么。每每遇到這些閑言碎語，戴國生也不解釋什么，微笑著。

    楊筱打心眼里是不想再拖累國生的，這樣讓她很有負罪感。這種看似的完美家庭其實有著很多問題存在。避而不談復合之事，也不想耽誤他的未來。

    戴國生的想法也是非常堅定的，照顧他們母子儼然已經(jīng)是他的使命。他只是在等一個機會，一個覺得十分穩(wěn)妥的時機，現(xiàn)在還太倉促。

    戴國生像一家之主一樣照顧著楊家母子，善待老人，這些都被楊筱看在眼底，一年慢慢過去了，兩人雖然心照不宣，但仍舊有著大學談戀愛時的熱鬧勁兒，現(xiàn)在又加上了孩子，楊筱自私的覺得那些受的苦都是值得的。

    箏兒一周歲的生日。

    沒有請多余的人，沒有鋪張浪費，就是一家五口人在一起吃著慶祝的飯?，F(xiàn)在的箏兒都快學會走路了，男孩子就是調(diào)皮，看到桌子上的什么東西都想去抓，看著滿桌子的菜也想去吃幾口，成了家里的開心果，斗得全家樂呵呵的。

    幾口酒下肚，戴國生只覺得膽子放開了，緊張的心情放松了很多。他緩緩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，輕輕打開盒子，是一枚戒指，取出戒指拿在手里，慢慢送到楊筱的面前，也學起了電視上的單膝跪地：“筱，這么多年了，那些肉麻的話我也不會說，現(xiàn)在當著箏兒的面兒，我希望你能嫁給我，讓我照顧你們母子，好嗎？我會一生一世對你好，叔叔阿姨可以作證，箏兒可以監(jiān)督我，筱，你愿意嗎？”

    所有的眼睛都盯向了楊筱，楊筱也驚慌失措的不知道該往哪兒看。她完全沉浸在戴國生剛才說的話中，久久沒有回過神來。

    是的，她沒有想到會這樣，雖然她的心里非常矛盾，她一邊貪婪的享受著被愛的感覺，不舍放下，一邊又負罪的不想虧欠國生太多，想放他一個人生活。她以為可以這么一直下去，沒有婚姻的約束，沒有內(nèi)心的譴責，可以隨時面對著他的離開。

    “筱，說話呀！”楊父楊母都急了，這孩子怎么就死摳著，真是急死了兩個老人。

    “筱，”戴國生仰頭望著她，等著最后的審判。

    “嗯?！睏铙爿p輕點了一下頭。

    “啊，哈哈，好！”全家人如釋重負般，戴國生差點流下眼淚來，他慢慢地將戒指戴在楊筱的無名指上，緊緊握著楊筱的手，久久不肯放下。

    他想上去輕輕抱一下楊筱，但覺得場合有點不對，而且也怕遭拒尷尬，只得快樂的將箏兒抱起來，像喜得兒子的父親，抱著箏兒轉了好幾圈兒，還使勁親了好幾口，將對楊筱的愛的表達全都發(fā)泄到孩子身上了。

    楊父楊母也激動的流下了淚水，兩個老人家，這一天是盼了好久了，如果沒有戴國生，真不知道以后可怎么放下得下楊筱??！

    婚禮非常簡約，一如他們低調(diào)行事的作風，每一對人表達愛情的方式都不同，而楊筱和戴國生就是崇尚內(nèi)心的幸福感，他們不需要向全世界宣傳，過日子就是如人飲水，冷暖自知。

    前來參加婚禮的都是最親的人，蕭大叔在戴國生最困難的時候幫他走出低沉，這婚禮當然是必然來參加了。趕在吃飯的時候，蕭竹和她的老公也來了，蕭竹手里捧著一對大狗熊布娃娃，她老公懷里還抱著兩歲的甜甜。

    “筱，新婚快樂！”蕭竹剛走進門就大喊了一聲。

    “謝謝！”楊筱微微笑了一下，也走了上去，跟蕭竹擁抱著。戴國生也迎了過來。

    “你小子真行??！還真把咱妹妹給娶到了！還奉子成婚，可以呀你們，很前衛(wèi)很時髦嘛！”

    戴國生和楊筱相視一笑，尷尬和附和著，他們已經(jīng)面對太多這種說法了，現(xiàn)在也有了很強的免疫力了。希望別人能這樣理解，這樣箏兒就能在一個正常的家庭里長大了，楊筱也心安了很多。